秦砚余光扫了宋子京一眼,没吭声,转过身面对那小花旦了。
灵烛的奇异之处就在于此,掌烛人征得魂魄同意,就能通过灵烛进入魂魄生前记忆,寻找心结所在之处,解决问题,再提取魂魄本心放置在灵盘上灼烧,待本心烧完,魂魄便会消失入轮回。
秦砚一层层撕开符纸,缓缓蹲在那花旦面前,语气舒缓坚定:“借我一截记忆,我帮你找到他。”
那姑娘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我借,你只要让我再见到他一面就好!”
黑t上的手抓的极紧,始终没有松开,秦砚将那截通体乳白的蜡烛放置在灵盘上,抽出一根火柴划燃,淡淡说了句:“闭眼。”
许裴很听话,宋子京盯着秦砚背影两秒,也照做。
燃烧的火柴头点燃灵烛,缕缕白烟升起,秦砚轻吹一口气,那白烟飘向花旦,登时化作细线,缠上她的小拇指。
四周景象扭曲变幻,原先的破败戏院慢慢变成一条小巷,仿佛是刚下过雨,还带着潮湿。
秦砚直起身,面前的花旦已经不见了,但手印依旧在衣服上。
他走回宋子京身旁,手里还端着灵烛,只用胳膊肘碰了碰宋子京:“睁眼,不要乱跑,会出不去。”
一句话说给两个人听,宋子京疑似想报复他那一下胳膊肘,但看他端着灵烛,只好悄悄碰了碰秦砚肩膀。
幼稚,秦砚自动忽略他的小动作,抬眼看向巷子口。
没多时,从巷子口里跑出来个姑娘,面容清秀,脚底一双旧布鞋被水洼溅到水滴都没停,她速度很快,都快跑出巷子了,有个中年妇女才从巷口气喘吁吁拐出来:“清袖!你敢跑!回来我就打死你!”
那姑娘头也没回:“打打打!先追上我再说!”
场景随着清袖动作变幻,许裴啧啧称奇:“沉浸式3D电影?有意思。这就是刚才那个花旦?”
是了,那花旦名为清袖,看这样子估计家里对她也不重视,动不动就对她动手。
清袖一路没停,小巷刚下过雨,她完全不惧自己脚下那双布鞋早就被打湿,一路避着人,抄小路上了山,钻到一座简陋大院后面去了,那大院门口还用红布条写了“满山戏院”几个大字,挂在门口。
推算时间,这大概是在满山戏院开始名声大噪的那年,距离现在也就是三四年前。
后院早就站了好几个姑娘,见清袖来了都是兴高采烈围上去:“就等你呢,我们还担心你被二妈困住出不来,今晚的花旦谁来唱呀?”
清袖不好意思笑笑,不自在般扯了扯袖口:“今天来了很多人?院里这么热闹。”
最先拉着她的那个女生眉飞色舞:“当然了,头儿说要是顺利,最近就能搭个新台子了!对了,你那位……也在台下坐着呢。”
大家的怀春心思都昭然若揭,清袖红了脸:“我先去找师哥化妆。”
看到这,宋子京又轻轻碰了碰秦砚肩膀:“几年前的事?松叔藏挺深啊。”
别说宋子京了,就连秦砚都觉得稀奇,他也是在松向南频繁出入戏院才知道这事的,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早就和清袖认识了。
那边清袖化完妆换上戏服,唱了两句开嗓就上了台,和三人刚才在戏院听到的不同,这时的清袖声音清脆婉转,与那凄凄惨惨的声音完全不同。
没多时就表演完下了台,估计她今天只有这一出戏,脱了戏服只穿了简单的里衣就跑出来,站在墙边张望。
不多时,从院里出来个挺拔身影,也是急匆匆四处寻找。
那是几年前的松向南,他本就年龄不大,去世时也才三十出头,这会儿更是青涩,带着独有的傲气。
见到清袖,松向南耍宝似地从身后掏出个纸包,兴冲冲递给她:“晚上还没吃饭吧?趁热吃。”
兴冲冲打开,里面居然是只烧鹅,香气四溢。清袖明明都开始吞口水了,却还是将纸包推回去:“这个太贵了,我不要。”
松向南笑笑拍了拍她的手:“不贵,还没听你专场一半的门票费高,你给我独唱两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