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璃回忆起李景渝初到时的处境,虽不说人人欺辱,但势单力薄总归是真的。
“啊什么啊?”谢竹月略过妹妹心虚的模样,按住她细细叮嘱,“璃儿,性子要收些,做事需缓。”
“哦……璃儿知晓了。”
谢竹月轻轻捏了下谢明璃的脸蛋,转了话风:“璃儿惦着姐姐,姐姐也有好东西送璃儿。”
“什么?”
“来时渡苏沐河,在河岸淘了好东西,是——”,谢竹月笑道,“河底淤泥,别人自是没什么兴趣的,可璃儿定然喜欢。”
谢明璃眼睛忽地亮晶晶的。
“万谢皇姐。正合我冶炼用,我看看沐国河岸处的淤泥到底有什么新奇矿石。”
谢竹月压低声音:“我托褐铁把淤泥扛到冶金房了,璃儿不可声张,沐国素来有炼金巫术的传言,对冶炼有些忌讳。”
“姊妹俩腻在望月亭许久,宴席上都叫人了。”
一道硬朗声音打破望月亭的静谧。
硃国太子谢焰锋立在庭外,身边还有太子妃宁烟。
“皇兄怎的不声不响的,莫不是有意吓璃儿。”
“是焰火声太大,还是悄悄话说得太专心呀。”宁烟轻轻探了下头,笑着催促道:“妹妹们回宴席吧,父皇叫我们来催人了。”
“好,好,好——”谢明璃拢了拢发,“就知道是父皇煞风景。”
“皮猴子。”谢竹月在谢明璃身后轻笑掩面。
硃皇城上空的焰火再次绽放,映亮众人笑颜。
*
晨光熹微。
硃皇城外两列玄甲军肃立如松,沐国青水旗与煊国赤焰旗在朝晖里交缠翻涌。
谢明璃突然勒转缰绳,绯色裙裾扫过李景渝的墨色长靴。
“皇姐。”
她纵马闯入沐国使团。
“给,送姐姐的佩剑。”
谢竹月掀开马车帷帘,眼瞧着谢明璃从袖中抽出柄精巧的短剑。
“佩剑既送了,璃儿也快回吧。”
谢竹月瞥见不远处的李景渝,不免又催促一声:“景渝快带璃儿回硃国队伍。”
李景渝愣住一瞬,握着缰绳的指节泛白,却见她忽然俯身。
她指尖掠过他腰间玉珏,“这双雁衔云的纹样倒是新鲜,从未见你身上有过这物什,定是皇姐送你的。”
“火眼金睛。”
李景渝并未否认。
宁焕在煊国队列中轻咳,谢明璃恍若未闻,只望着沐国皇家的车架。
李景渝在她身后望着她,默然许久。他喉结微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缠的褪色红绸,那是三年前她随手系上的结。
“胡闹!”谢焰锋打马而来,“仪仗面前,成何体统。”
谢明璃辩解:“不过是送别皇姐而已,皇兄竟这样严苛。焕哥哥自是不用我去送的,过些日子我嫁到煊国,再打新式的佩剑送给焕哥哥便好,又不急在一时。”
话音一落,煊国队伍中的宁焕被逗笑,眼中满含宠溺,他忽而转头,看向煊国皇上,脸上又添上一丝尴尬。
谢焰锋被气得眼珠子冒火。
晨鼓恰在此时震响,沐国和煊国的车架缓缓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