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气喘吁吁地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凑到谢明璃近前,将今日泽惠宫发生的事说与谢明璃听。
梅染、褐铁也立时凑了过来。
谢明璃静静听着,眼神落在那片刺眼的废墟上。
文石说完,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愤愤地补充:“拆炉子也罢了,那个丽嫔,嘴巴最是恶毒,嚷着要狠狠罚姑娘,还有那个赵明襄,就是她说玉华阁在西北角。”
梅染气得浑身发抖:“姑娘,兴许是因为织染院一事,我们得罪了赵家?”
“赵家的说再多,”谢明璃终于开口,声音不高,“也不过是些场面上的刀枪棍棒,伤点皮肉罢了。”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片狼藉上,仿佛能穿透碎片,看到泽惠宫那张华丽的凤榻。
“这场戏要唱得下去,要唱得所有人都信,”她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近乎自语,“关键不在砸炉子的人,也不在摇旗呐喊的人。”
梅染猛地捂住嘴,眼睛惊恐地瞪圆了,压得极低的气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姑娘是说……太后?装病?”
巨大的恐惧让她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谢明璃的眼神终于废墟收回,落在梅染惨白的脸上:“许是秦家,见我近来与昭贵妃走得近了些。”
“天爷。”梅染愤懑,“谁要跟秦家那位大小姐抢凌王啊,她们秦家也未免太过草木皆兵。”
“咳。”一声刻意的干咳在不远处响起。
石阶上的几人悚然一惊,齐齐转头。
风卫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
他上前几步,在谢明璃面前站定,声音极低:“殿下口谕:请谢姑娘,子时正,澄心殿一叙。”
说完,也不等回应,微一颔首,转身便走,迅速消失在玉华阁残破的院门外。
*
夜浓如墨,虫鸣都噤了声。
谢明璃跟在李景渝身后,踏入澄心殿中狭长夹道。
他脚步无声,只留下一个模糊挺拔的轮廓。
四周静得只剩下衣料偶尔摩擦的窸窣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路尽头,一堵石墙赫然出现。
李景渝停下,修长手指在几块凹凸不平的石砖上看似随意地按了几下。
“咔哒——嘎吱——”
机括声响起,石门向内缓缓滑开。
李景渝侧身让开,没有看她,只下颌朝里微抬。
谢明璃一步踏入。
密室中央,一座炼炉,赫然矗立。
她瞳孔骤然缩紧,呼吸停滞了一瞬。
身后,石门合拢的闷响隔绝了外界。
李景渝的声音才在寂静里响起,直直撞进她耳中:
“这两日,你在澄心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