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和自由,我都允你。”
谁会在情最浓时先许离别?可时暮已见过她的失落与不快乐,若有朝一日,他不愿自己也成为她的枷锁。
不如让她握着自己的软肋犹如筹码,让她余生都能快意的活。
朝笙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咬下的伤口早已经干涸,她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忽而问道:“痛么?”
他揉着她散乱了的长发,笑着答她:“不痛。”
*
泡在钟山的温泉里时,意识终于彻底回笼。
朝笙浮在水面,乌发散在水中,松弛得像一片叶子。
她只需要任水将自己托起,什么都不必再去想。
爱或者遗憾,同时被一个人填满,他的逆鳞最后贴在了自己的心口,成为伴生她的一部分。
温热的水流中,朝笙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水雾蒸腾,她稍稍坐起了些,头顶响起时暮的声音。
“要回丹若殿么?”
“要回的。”
祭舞是早年的允诺,没有轻易毁诺的道理。
天帝天后待她再如何,到底占了养恩——
何况长晏。
她想起兄长那双沉寂的眼睛。
九重天上,裹杂在权力里不快乐的,并非只有她一个。
时暮轻易察觉到了朝笙的分心,忽而思及白桥上听到的琴声。
那是她的兄长。
他垂下眼帘,静静听着。
“待到祭祀结束,我便告诉母后,我不想做三殿下了。”朝笙说。
这份愿望由来已久,却从未有过说出口的时候。
她渴望自由远胜过一切。
赤水里诞生的天魔,天生地养,无亲无友,被带到九重天时,也曾生出过对家人的盼望。
但世间爱意并非全然纯粹,她是羽蛇与凤凰博弈的筹码,是天帝收拢祭祀权力的棋子,然后才是九重天的三殿下。
时暮将朝笙抱到榻上,用术法慢慢地将她的头发烘干。
浸了水后的头发格外柔软,烘干后又有点毛茸茸的手感,他拿着玉篦子将她的头发慢慢梳好。
那件云水蓝的外衫不知何时已为人洗净,重新又回到了朝笙的身上。
“不做三殿下的话,便只做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