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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和月亮(第2页)

冲动像野火燎原,瞬间烧尽了所有的理智和犹豫。他握着铁管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那句在心底盘旋了无数次的话几乎就要冲破喉咙!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周。

粗粝的砖墙,裸露的管道,空气中弥漫的烟尘和矿物粉末的气味,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穿着厚重围裙、汗流浃背的师傅们……还有他自己,满手油污,脸上沾着不知名的灰烬,护目镜上蒙着雾气,狼狈地握着一根沉重的铁管,顶端是他那歪歪扭扭、甚至有些可笑的“星星”。

这里……太粗粝了。太嘈杂了。太……不够完美了。

Baby是谁?是站在聚光灯下,被无数镜头追逐,被万千星光环绕的Angelababy。

她值得最盛大的告白,最浪漫的仪式,最璀璨夺目的场景。应该是在铺满玫瑰花瓣的云端,在洒满星光的埃菲尔铁塔下,至少……也应该是在一个安静、优雅、配得上她光芒的地方。而不是在这个弥漫着烟火气、如同原始工坊般的嘈杂角落,在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刻!

那股沸腾的热血像是瞬间遭遇了西伯利亚寒流,猛地沉了下去。沸腾的冲动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只剩下无边的失落和一种近乎自惭形秽的酸涩。

他怎么能……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用这种方式,向她表白?这简直是对她的亵渎!

Baby似乎察觉到了他瞬间的情绪变化和那欲言又止的状态。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向前凑近了一点,声音带着关切,穿透轰鸣:“怎么了?坤儿?是不是太烫了?”她以为他是被玻璃的热力灼得不舒服。

蔡徐坤猛地回神,对上她探究的、带着担忧的目光。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失落和冲动,努力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低沉:“……没事。”他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所有的波澜,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那团已经开始冷却、变硬的玻璃上,“就是……有点手生。”他笨拙地解释着。

Baby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他重新专注的样子,便也收回了询问的目光,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表白的风暴被强行按捺下去,但两人之间那份因共同创造而产生的亲密感却并未消散,反而在随后的互动中发酵得更加粘稠,如同热恋中的情侣。

当蔡徐坤终于将那颗歪歪扭扭、却凝结了他汗水和笨拙心意的玻璃星星送进退火炉进行缓慢冷却时,Baby拿起手机,对着他满是汗水和灰渍的脸颊,以及他身后那座散发着惊人热量的窑炉,“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照片里,他护目镜推到额头上,头发被汗水濡湿,几缕贴在额角,眼神带着点疲惫却满足的笑意,背景是跳跃的炉火,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和一种奇异的性感。

“喏,看,多帅!”Baby笑着把手机屏幕递到他眼前。

蔡徐坤凑过去看,照片的角度和光线捕捉得极好,将他那份难得的、不设防的“工坊状态”定格得充满故事感。“你拍得真好……”他由衷赞叹,随即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我也给你拍!”

他努力回忆着Baby之前教过的技巧,找角度,调光线,甚至半蹲下来,试图拍出她最美的一面。

Baby也很配合,站在窑炉前,光影勾勒出她优美的侧影轮廓。然而,当蔡徐坤信心满满地将拍好的照片展示给她时——

Baby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扶额:“蔡徐坤!你这拍的什么呀!我的腿呢?被你拍得只剩半截了!还有这角度……你是想拍窑炉还是拍我?”语气里是熟悉的嫌弃,但眼底却盛满了笑意,并无半分真正的恼怒。她拿过他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着,像是在检查他有没有拍下更“灾难性”的作品。

蔡徐坤被她数落得有点蔫,小声嘟囔:“我觉得……挺自然的啊……”

“自然?”Baby挑眉,把手机塞回他手里,指着屏幕,“这叫构图灾难!重拍!”

两人就在这粗粝而温暖的工坊里,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为一个拍照角度、一个表情是否好看而“争执”不休,笑声和“嫌弃”声交织在机器的轰鸣里,充满了人间烟火的甜蜜。

时间在专注和笑闹中飞快流逝。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墨蓝,城市的灯光透过工坊高大的窗户渗入,与窑炉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蔡徐坤看了一眼手表,率先开口:“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他声音平静,但眼底深处,那被强行压下的火焰并未熄灭,只是暂时蛰伏,等待着更合适的时机和地点。

Baby似乎也玩得有些累了,点点头:“嗯,小海绵该醒了。”

两人脱下厚重的围裙,跟老师傅道别。蔡徐坤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座退火炉上,里面躺着他那颗不完美的星星和她做的一弯精巧的小月亮。师傅说需要冷却一夜,明天才能来取。

“明天我让人来取。”Baby轻声说。

蔡徐坤点点头,没有多言。

回到Baby温暖如春的公寓,刚打开门,一个小小的、穿着毛绒睡衣的身影就炮弹般冲了过来,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更大的委屈,一把抱住了Baby的腿,小脸仰起,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

“妈妈!坤坤哥哥!你们去哪了?!”小海绵的声音带着哭腔,控诉地看着两个“抛下”他的大人,“为什么不带小海绵去玩?!小海绵睡醒了,一个人……好无聊!”他越说越委屈,小嘴瘪着,眼看金豆豆就要掉下来。

Baby和蔡徐坤面面相觑,脸上同时浮现出无奈又好笑的神情。Baby赶紧蹲下身,把小家伙抱进怀里,柔声安抚:“对不起宝贝,妈妈和哥哥出去办了点事情,不是去玩哦。下次,下次一定带小海绵一起去,好不好?”

蔡徐坤也蹲下来,揉了揉小海绵毛茸茸的脑袋,变戏法似的拿出他们在外面买回来的甜品盒子:“看,哥哥给你带了新礼物!要不要现在吃?”

一股诱人的甜香从蔡徐坤的动作间蔓延而出,小海绵的注意力瞬间被那香味吸引,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刻破涕为笑,抱着甜品盒欢呼起来。

Baby笑着摸了摸小海绵毛茸茸的脑袋,看向蔡徐坤。

他站在玄关柔和的灯光下,脸上带着哄孩子时特有的温柔笑意,眼神却在不经意间与她对上时,掠过一丝深邃的、尚未完全平息的波澜。

客厅的窗边,那束他带来的粉色玫瑰在花瓶里安静地盛放,散发着清甜的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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