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曈低着头,擦得很专注,撕下防水贴的瞬间,他听到顾临的声音。
“解气么。”
纪曈攥着棉签的手一顿。
“解气,”他梗着那口气,“怎么不解气,我觉得你爷爷揍得还不够狠。”
顾临很轻地笑了下。
“嗯。”
还敢“嗯”?!
纪曈拿着棉签在他没受伤的肩胛骨上狠狠戳了一下。
药膏混着橙树林的气息,糅杂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不算难闻。
气氛难得的安静,那些急迫的、示威的、抗拒的情绪全都溶进这股气息里。
只觉得踏实。
像终于停泊靠岸的船。
纪曈将药膏一点一点抹在顾临背后的淤痕上。
“我还没原谅你。”
“我知道。”
“淤血什么时候散。”
“快了。”
“会留疤吗。”
“不会。”
“不准留。”
“好。”
擦完药,纪曈侧过身,收拾茶几上的棉签和碘伏。
茶几也是木质的,纪曈随手拉开底下的抽屉:“药膏我就放抽屉里…抽屉里怎么还有一盒药?”
纪曈拿起来晃了晃,一看瓶身上的德语,猜着是顾临的,他研究了几眼,好像是什么综合维生素片。
纪曈顺势就要打开,却被顾临收走了。
“沾上药膏了,去洗澡。”顾临说。
“药膏?哪里?”纪曈一低头,才发现衣服上的确沾了一块,红彤彤的,于是也不再理会那盒维生素片,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没带衣服。”纪曈突然想起来。
顾临:“去主卧,自己挑。”
纪曈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
顾临坐在沙发上,等到那人身影消失在视线,才垂眼看着那盒维生素片。
他神情冷然,起身走到厨房,打开药瓶盖子,将里头的安眠药全部倒进垃圾桶,换上维c胶囊。
纪曈进了主卧,打开衣柜看了一圈,一溜的黑白灰,纪曈也懒得挑,索性转身,直接拿了顾临床尾那件睡衣。
——和顾临身上那件睡裤是一套的,因为顾临背后要上药,他又不喜欢药膏黏住衣服的触感,就只穿了裤子,配套睡衣就这么“闲置”出来了。
挑完睡衣,纪曈又拿了件商超刚闪送过来,洗过快速烘干的新内裤,进了主卧浴室。
洗完澡,穿上顾临睡衣,纪曈扯了扯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