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钧鬓发微湿,面庞绯红,仓皇支起身躯,似有几分惊容。
浸入骨髓的森冷,几乎要透衣而出。
他凝视衣绛雪,沉默片刻,最终叹了一声。
“小衣,你的体温太低了,这样会着凉的。”
说罢,他支起身,细心为他掖好被角,报以温暖的微笑:“这样就好了。”
厉鬼像个软软的米团子,被他细致地裹起来,只露出白生生的俏脸。
“……?”衣绛雪歪过头,满脑袋问号。
他没有体温,身体凉成这样了。
正常反应,难道不该是指认他是鬼吗?
裴怀钧似乎很有信心,安慰道:“在下一介书生,没什么自保手段。唯一有优势的,大概就是比别人多读过几本书。涉及妖鬼邪祟的知识,在下也略懂一二。”
他这句“略懂”,怕是在自谦。
裴怀钧弯起唇,揉揉他的长发:“应付一般的鬼怪,靠脑子也就足够了。真遇到应付不了的,死期也就到了,多想也无益,睡吧。”
说罢,他舒展身体躺下,胸膛平缓起伏。
不多时,就呼吸均匀地睡了。
衣绛雪裹着被子,只探出漂亮的脑袋,鼓起腮帮子。
这还能睡着?
真是心大到没边了!
吹灭了灯,屋舍黑暗。
衣绛雪却精神的很。
主要是,鬼的饭点到了,他想吃自助。
这书生脑子有病,但紫气香甜,很滋补。
他白天尝了一口美味,忍到现在就很不容易了。
书生睡的很熟,他一心大快朵颐。
衣绛雪凑过去,“哧溜”一声,吮了几缕甜丝丝的紫气,勾在舌尖,像是糖丝化开,他快乐的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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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天,他过的都是什么饥一顿又饥一顿的日子!
猛鬼落泪!
子时快到了。
万籁俱寂的深夜,红月斜照,映在窗户纸上。
腥风刮起,血月拉长鬼影,从黑暗里浮现。
踏、踏、踏——
伴随着诡谲的脚步声,影子由远及近。
来者佝偻着背,身形僵硬,飘荡如幽魂。
窗户被提前糊好,那鬼怪没有找到“看”见猎物的方法,就始终在走动,寻找进屋的入口。
门外有鬼怪徘徊,屋内被打扰吃饭的厉鬼恼了。
衣绛雪顶着迷离的黑眸,散着长发,直挺挺地坐起来。
他“咔咔”地扭动头颈,几乎绕了一周,看向窗外。
衣绛雪当然知道鬼怪徘徊的理由,神情一沉,双眼泛出杀意。
“……紫气。”
这书生一身曜曜紫气,像是夜里点着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