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其实一连串的地界都没见着雨。”
“朝廷不是发了赈灾钱粮吗?永明虽然也困难些,但也不至于再饿死人,为何玉平出了毒?"
掌柜挤眉弄眼,声音放的老低,几乎是用气音来说:“这还用得着掰扯?那赈灾的银子粮食打老远运来,押车的丘八爷爷们拿走头一份!"
老板娘也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干等着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俺们这些人早就饿成干儿了!”说着,撕一口馍馍:“算俺们命好,摊上个敢扛事儿的府台老爷!去年蚂蚱过境后,他们老爷就破了常平仓的封条。虽说喝的是照人影的稀粥,好歹没饿死了去。后来朝廷拨的赈灾银子,全换成高粱谷子填回
仓里,开春当粮种撒到地里,这才支棱过来了。
这就更奇怪了,永明府有常平仓,玉平府也有常平仓,怎么就这儿的府台能开仓,玉平的府台干什么去了?
掌柜从鼻子里哼出声气儿:“这话俺可不敢浑说。。。。。。听讲玉平府的常平仓,里头能跑马咧!”
“空仓?!”
段之缙眼瞪得跟铜铃似的。
常平仓可是保命的根本,年景好时官府籴粮抬高粮价,防谷贱伤农,荒年开仓平粜救急。再说了,买粮的银钱大半是户部划拨,地方上不过添个零头,怎么可能出现空仓!
秦先生冷笑一声:“还能为啥?玉平知府现在该满地找头了!”
掌柜一拍大腿:“叫您老说着了!去年眼瞅着要祭灶了,叫人按着进了京,听说是斩立决!俺们府台老爷也差点挨了砍,多亏万岁爷圣明,最后画了赦罪的朱批。”
段之缙看看秦先生:“开仓放粮,救活无数生民难道还有罪处?”
“常平仓放粮讲究个章程定额,不是你想开就能开。像去年闹了蝗灾,粮食紧缺,恐怕整个儿的粮仓都要放干净,不上奏放粮是死罪,更何况将整个粮仓都放空………………”
说到这,秦先生转向掌柜:“你们府台是谁啊?”
“来了好几年了,好像是叫童什么,童禀………………”
秦先生接道:“童禀声?”
“对对!怎知道俺们大人?”
秦先生尴尬地摸摸鼻子,何止是知道,熟得很呢。。。。。但是那些往事渊源也没必要讲出来,还是先说点别的吧。
紧贴着秦先生的段之缙也在脑子中回想起了这个知府的信息,实为猛男一个。
他是康王之女??惠照郡主之子,原本还老老实实地考科举,结果当今一登基,也不用考了,出手就是从二品的秩大臣,领着侍卫处。后来不知怎么了也被踹出京城,只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皇亲国戚,估计参劾他私开常平仓也是走形式,皇帝还能杀了自己堂姐妹的儿子?
后来新皇登基,此猛男就领兵打仗去了。
一伙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这几年的旱灾,然后收拾收拾东西回自己的屋子,段之缙读完了书也该睡觉,可他躺在床上像个蚕蛹似地滚动,怎么也睡不着。
现在为了保全众人,应当立刻掉头回到京城,因为城池之间并无严格的隔离,说不准哪一天疾病就突破了城池传到永明府。
可也许是空荡荡的常平仓和听不见的呻吟呼号牵着他的心,在这个静悄悄的深夜里,段之缙终于下定了决心。
最起码要去玉平府看一看,倘若自己能想到一些方法也多少救活些人命,即便不能也要把银票送过去。
第二天一早段之缙就和先生说了自己的想法,吩咐众人留在客栈中,打算自己只身前去,因为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个传染源。
孙掌柜却听得脸色一白:“哎哟俺的亲娘!恁是嫌命长啊?玉平府那地界儿乱得跟马蜂窝似的!打永明到玉平这道儿上,十步一绺子,八步一杆子,恁就是请了镖局把式,敢走这道儿?这是要往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按手印啊!”
秦先生本就不放心,现在更不放心,非要和段之缙一块先去永明府府衙,然后再一块儿去玉平,可段之缙十分坚持,活脱脱就是一个犟种。
先生拧着两条眉毛,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最后叹一声:“罢了,你的确长大了,都是要及冠的人了。。。。。。只是先同你说好,若你三天没回来,先生是一定要去玉平府衙找你的。”
段之缙自然不答应,百般推辞,这会儿就能看出来他这犟脾气和谁学得了,原来是学生随老师,秦先生寸步不让。
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倘若段之缙五天内回不来,秦先生就去府衙找他。
之后先生以自己的名义写了拜帖,又以吏部员外郎之子的名义写了一封,两份拜帖都交给段之缙,叫他先去找永明府知府,到时候哪一封有用使用哪一封,又叮嘱他不要把银子全捐给玉平府,给永明府也分两千两,倘若府台犹豫也不要害怕,死皮赖脸地求即可。
段之缙应下,镖头驾着马车将他送去府衙。
马车刚在西角门停住,两个持刀的衙役就上前询问,恶声恶气道:“干什么的?这可是府衙西角门!”
段之缙掏出自己的拜帖递给差役,不气不恼道:“鄙人知永明府现在困难,也没有其他能相助的,唯有出些钱财,尽我绵薄之力。这是我的拜帖,劳你们为我呈递。”
原来是捐银的,只要不是闹事的就行,那两位衙役声色顿时好了起来,一位拿着两张拜帖进门,一位仍在原地盯着段之缙一行人。
没过一会儿,门被拉开,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满身疲惫地走出,印堂中间是紫红色的於痕,竖着一道,一看就知是自己捏的。
他跟飘一样走到段之缙身旁,先打量一番这才领着人进门,府台大人童禀声就在堂屋里接见。
段之缙一介童生,自然要行跪拜大礼,府台叫起,问道:“你这两张拜帖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