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里的人是他们的同僚,都是主子的心腹,得信任,也得重用。
三日前,试毒的太监在主子的饭食里查出了毒药,整个御膳房的人,和经手过的人全都下了狱,其中就有他。
初时没有人怀疑会是他,包括主子,可其余人都用了极刑,没有人招认,主子才下令审问他。
他承认得倒是快,主子亲自来问为什么,他说是为心上人报仇。
原来他有个心上人,是谢家的姑娘,本以为主子占了京城他们就能成婚,没想到主子竟将谢家的女眷充为奴籍,他的心上人不堪此辱,悬梁自尽了。
从那时就恨上了主子,一心要杀了他。
事发了,他毫无悔意,反而觉得痛快。
昨夜审问他时,他还狂傲地骂主子没有人性,是疯子,畜生。
主子面色森寒,让人砍了他的腿,拖到了这里。
老虎拽下他的一大块肉,他终于恐惧了,没了腿,但上半身完好,他挣扎着往前爬,叫着饶命,给他个痛快。
可没有人动弹。
昏暗晨光中,谢尧居高临下看着,其余人也都不敢转开脸,光是听着他的叫喊已经毛骨悚然,但他背叛在先,他们只是觉得手段可怕,并不十分怜悯他。
谢尧要他们看着背叛的下场,效果很好。
一直到老虎撕扯下他的一只手臂,他爬也爬不了了,被老虎撕扯着翻了个面,撕开肚皮,内脏流了满地。
整个圆坑已是血流遍地,碎骨肉渣涂了满地,猎物还没死透,只有一只手臂,残破上身,头皮都撕裂了一块。
可他双眼还在转动,肌肉还在颤动。
谢尧无动于衷看着,一旁的松鹤同样冷漠。
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谢尧转身先走,其余人跟上。
只松鹤留下了。
在老虎咬上他的胸口前,松鹤一箭射穿了他的眉心。
但凡他换种方式刺杀,也不会落得如此可怖的下场。
而且如果他事先求主子放过他的未婚妻,主子未必不会成全他。
可是没有人敢朝他开口,能杀了叔伯,将姐妹婶娘打为奴籍的人,怎会听下属的请求呢?
但主子也知道自己可怕吧,不然也用不着在那位面前把他的身份瞒得如此严密,即便会显得古怪。
如此特别的,世上也就那一人而已。不过松鹤看得出她并不十分安分,他也不确定,若是有朝一日连她也背叛主子,主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松鹤没有多留,待老虎把人吃干抹净离去了。
这次动怒,谢尧平静得很快,松鹤回去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寻常。
许是最近在明月居笑得比较多,练了出来,除了眼神冰冷,嘴角却显出平淡。
谢尧吩咐人传话今日他要回去。
到了下午,内侍早早送来晚膳,两人分别持银针试毒后,又两名内侍以口试毒,再过了半刻才送到他的案前。
如此折腾,菜已经凉了,但不能再让人经手,他直接吃了。
他吃得很快,味道如何不重要,果腹而已。
待会儿还要陪玉梨吃饭,他只吃了半饱。
饭后进内室换了一身黑衫,出了皇宫,进了一处官邸,在里头换了素日的富贵公子穿着。
在重重暗卫清场的后门出去,上了马车,又行两刻,中途下马车,步行穿过两处民宅,再上另一辆马车,走了一刻,才到了谢宅。
谢尧下车进门,穿过影壁,走过空旷的场院,正厅,就看见二门上等候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