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泉这才注意到一袭龙袍的闻人晔,他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魏婪,“圣上也不能阻止道长交朋友吧?”
“你那是想交朋友吗?”兵部尚书对自家儿子的心思一清二楚,“魏婪深得圣眷,拒绝了丞相大人的示好,你和他交往,丞相大人怎么想我们父子?”
夏侯泉颇为可惜,“那等丞相大人百年之后可以吗?”
兵部尚书差点被儿子的话吓死,警告道,“你闭嘴,被人听见了我就要提前告老还乡了。”
夏侯泉不死心,睁大眼睛往魏婪那边看,只见那红衣仙师再次抬弓,弦都没拉满就松了手,箭簇往前窜了一下,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掉在了地上。
魏婪抿唇:“其实,这才是我的真实实力。”
闻人晔:“朕看起来很好骗吗?”
上一箭惊才绝绝,下一箭不忍直视,魏婪明摆着故意藏拙。
魏婪也很绝望,箭无虚发一天只能用一箭,现在的他只能射出这种水准的箭。
“朕明白了,”闻人晔恍然大悟,一拍掌心说:“你是想满足朕好为人师的心情,给朕一点参与感,对吗?”
魏婪连连点头。
点完头,他发现闻人晔从背后搂住了他,男人清亮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目视前方,手再抬高点。”
魏婪偏过脸瞧他:“陛下,教人射箭,你该握住我的手。”
闻人晔跟个木头一样站着没反应,衣领下方的脖子已经悄悄红了。
他挪开眼,盯着墙壁说:“青天白日,成何体统?”
魏婪轻笑了声,按照闻人晔的要求抬高右手,闻人晔的声音很冷静,但是脸烫,烫到旁人怀疑天上莫不是多了九个太阳。
“噌——”
箭羽掠过,正中靶心。
十日一晃而过。
春日围猎变成相亲大会,二十四位贵公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有各的小圈子。
夏侯泉是这些人中骑射最出色的,他站在帐篷前,翘首遥望,旁人以为他在等圣上驾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等得是魏婪。
季太尉的幼子跑了过来,“夏侯兄,顾兄叫你过去。”
夏侯泉回头一看,大理寺少卿之弟顾泳席地而坐,面前放满了酒水和糕点,正与人勾肩搭背,谈笑风生。
夏侯泉嗤笑:“我可不想和他来往。”
季太尉幼子点点头,跑回去将夏侯泉的原话转告了顾泳。
顾泳捏着酒杯笑了,眉眼倨傲:“这么瞧不起我,也没见他夏侯元逸多厉害啊,不也是一介白衣?”
他声音不小,不避讳,直接喊了出来。
夏侯泉微恼,不等他发作,远处传来一声太监尖细的嗓音:“圣上到!”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帐篷里的官员们也走了出来。
明黄色的马车中走下一个人,之后又下来一个,跟下饺子似的。
闻人晔一袭黑色劲装,面如冠玉,意气风发,“众爱卿免礼。”
魏婪站在闻人晔身后,换了一身张扬的深紫色,衬得那张脸愈发明艳,只要他在的场合,无一不是浓墨重彩。
顾泳眯着眼瞧了他一会儿,勾住季太尉幼子的肩小声说:“这位道长,我见过。”
多年前,顾泳在清河郡与魏婪有过一面之缘。
或许是因为圣上无德,各郡年年逢灾,旱一日,涝一日,灾民哀声连连,饥一日,饱一日。
大雪成灾,江水结冰,苗稼受害,民多冻死。
圣上不理朝政,年仅十三岁的太子不得不挑下重担,命人在各地建立施粥的棚子。
那个时候魏婪还不叫魏婪,人们都叫他小乞丐。
魏婪年岁稍长于太子,但他饿久了,营养不良,当时看着和十一二岁的孩子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