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她强势、不可理喻、可认真起来的时候,又好似永远也没有任何差池,故意逗人的时候,又好像有很多的坏心思,但她注视人的时候,目光永远澄澈又漂亮。
苏燚从出生到现在,除了陈燃,并未同任何人如此亲密过。换句话而言,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在她的生命中以不同于其他事物的印象而存在着。尽管苏燚从来搞不懂这所谓的差别是什么,她并不想明白。
陈燃握着她的手,那肌肤相贴的地方那么温热,那热度几乎要将她焚化成灰。
苏燚控制不住微微颤动,她抽出自己的手,咽喉有些干涩。苏燚侧开视线,只说,“好,我自己挑一挑。”说完,她往路边走去。
失去了那相贴的温度,陈燃只感觉自己的指尖一点点慢慢变冷,直至僵硬。但很快,她近乎无声地呼了一口气,朝苏燚走过去,开口时,语气和平日无甚差别,只说平常的话,“你要捡多少?我可没有地方给你放,别到时候放在兜里,回家一看全废了。”
苏燚甚至都没看她,头也不抬地说,“你不是背了一大个书包进来吗?”
“可是书包里面都是吃的啊。”
“那就吃掉,留一点位置就可以了,又占不了你多大地方。”
“那行吧。”陈燃翻出一包占地面积最大的薯片,开了递到苏燚的眼前,“喏,都是给你带的,给你吃。”
苏燚接过了,陈燃又把自己的书包给苏燚背在身前,然后自己蹲下去,仔仔细细地挑着,“怎么样?你看看,这一片行吗?”
苏燚扫了一眼,点头,“可以。”
“那这个呢?”
“也行,你要吃吗?”苏燚晃了晃手中的薯片。
“你喂我,我就吃,啊——”她把嘴巴张得大大的。
苏燚弯下身子,递到陈燃的嘴边。陈燃眼角瞥了瞥周围的情况,拍照的拍照,同样在捡树叶的人也有,不远处还有几个男的一直往这边瞟。不过这没有什么,要看就任凭看。于是她便是这样想着,用嘴衔过那块薯片的时候,轻轻地将苏燚的手指含进嘴里。
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嘴唇与指尖短暂的碰触,甚至苏燚连陈燃的口腔内壁都没有触碰到,但那温度却着实像是一股细小的电流裹挟着仿若于虚空中无声绽放的烟火一般在脑内炸开,刺激得她那颗藏在厚实布料下的心脏酥酥麻麻。
其实——这很正常。
情到浓时,别说是亲吻指尖,更过分的事情都有过。但这确实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陈燃对她做这样虽然简单却很私密和亲近的动作。
她们两人都沉默下来,四周的人声欢呼和风声在此刻突然变得很清晰,旁边还有一家三口,带着小孩,在满地的金黄树叶中欢声大笑着奔向远处。
苏燚指尖稍动,陈燃就蹲在她的身前,捡起一片银杏树叶,抬手递给她,眼神深处闪烁着微光,“看,很漂亮对吧?”
“很漂亮。”苏燚轻声道,她定定地看着陈燃,又说,“你还吃吗?”
陈燃由下自上看着苏燚清晰的眉眼,心中突然一动,好似有什么滚热的东西在凛冬冰面上轻轻一泼,带来鲜活的反馈。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苏燚的面前,摘掉苏燚身前的背包,紧紧拥抱住了苏燚。她从胸腔乃至肺腑直至喉管颤抖着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我其实今天不是想带你来这里的。”她顿了顿,沙哑道,“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本来打算带你去看他的。”
苏燚那原本只是有些干涩的咽喉突然无端发痛起来,她出于本能地抬手,想要推拒,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在两侧,“陈燃,我……”她并不知道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