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睁开眼时,窗外伦敦的晨雾仍未散去。
她侧过身,床单上还残留着昨夜与方闻钰缠绵的气味,混着威士忌的微醺与情欲的黏腻。
她伸手抚过那片早已冷却的皱褶,指尖触到一丝干涸的痕迹,像是某种无声的印证。
他们昨晚没谈拢。
她翻身下床,赤脚踩过冰凉的木地板,推开窗。
湿冷的空气灌进来,远处泰晤士河上的货轮鸣笛,声音沉闷而遥远。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思绪清晰些,可脑海里仍盘旋着方闻钰那句“所以这是告别式?”——他问得轻佻,眼神却沉得像深渊。
她嗤笑一声,关上窗。
楼下厨房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她披上睡袍下楼,看见方闻钰已经坐在餐桌前,手里翻着《金融时报》,面前的咖啡冒着热气。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衬得颈侧那抹她留下的咬痕格外明显。
“早。”她拉开椅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方闻钰抬眸,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两秒,又落回报纸上。“模拟联合国十点开始,别迟到。”
“我知道。”她给自己倒了杯黑咖啡,不加糖,苦涩在舌尖蔓延。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剩下刀叉偶尔碰撞的声响。
司遥盯着他修长的手指,想起昨晚这双手是怎么掐着她的腰,将她钉在床上操得发颤。
她抿了抿唇,忽然开口:“我答应高盛实习了。”
方闻钰的手指顿了顿,报纸被捏出一道折痕。他抬眼,嘴角扯出一抹笑:“恭喜。”
“你呢?”她直视他,“回国?”
他放下报纸,往后靠进椅背,姿态慵懒,眼神却锐利。“家里希望我回去。”
“所以你连挣扎都没有?”她冷笑。
“挣扎?”他挑眉,语气轻佻,“像你这样,假装自己很独立,其实骨子里还是怕得要死?”
司遥握紧咖啡杯,指节泛白。“你懂什么?”
“我懂你。”他倾身向前,嗓音压低,“你怕留在英国会后悔,怕回国会不甘心,所以干脆把选择权丢给我——『看,是他逼我留下的』。”
她猛地站起,咖啡泼洒在桌面上,深褐色的液体沿着边缘滴落。“方闻钰,你他妈少自以为是!”
他笑了,伸手抹去溅到他袖口的一滴咖啡,慢条斯理地舔掉。“恼羞成怒?”
司遥胸口剧烈起伏,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他力道不轻,指腹摩挲着她腕内细嫩的皮肤,像某种无声的挑衅。
“放开。”她咬牙。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低笑,拇指按上她的脉搏,感受底下急促的跳动。
她猛地抽手,转身离开,脚步声重重地踩在楼梯上。
方闻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转角,才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报纸上那则关于全球经济走势的分析,眼神晦暗不明。
模拟联合国的会场设在伦敦政经学院的旧图书馆,穹顶高耸,光线透过彩绘玻璃洒落,将与会者的影子拉得修长。
司遥作为英国代表,正与法国代表辩论全球碳排放配额的分配问题,语速快而锋利,逻辑严密得让人难以反驳。
方闻钰坐在中国代表席,指尖轻敲桌面,目光却始终锁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蓝色套装,长发束成高马尾,耳垂上一枚小巧的珍珠耳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说话时下颌微扬,眼神冷静而强势,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忽然想起中学时,她也是这样站在辩论台上,将对手逼得节节败退。那时候他就知道,她骨子里比他还不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