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王上恐怕没什么耐心听下去。”陆景凌淡声说着,那双黑色的眼眸依然没有多少其他情绪,好像口中的一切与他无关。
完颜昼并未揭过此事,他从前从未问过陆景凌这些,如今却起了兴趣:“本王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真的很好奇陆景凌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当年在虞朝做质子时,他曾去过怀王在高阳山的清音山庄,目睹过陆景凌最意气风发的时刻。
那时的怀王正是少年时,比尚且年幼的昭元太子陆景渊还要声名显赫。
他是诸皇子中最出色的一个,风流不羁,博学多才,又喜探幽集饮,在士林之中闻名遐迩。他几乎集合了所有名士该有的特质,如石上泉,松下风,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既然如此……便请王上静听。”
上京城外,谢樽倚靠在软榻上看着众人扎营,眉目间再无半点宫门前的燥郁与怒火,如玉的棋子在他手中往复翻转,当做了一个把玩的摆件。
半个月前,完颜昼几乎是一见面时便戳破了他的心思,并且毫不拐弯抹角地告诉他两国之间,必有一战。
这样的结论来得太快,却完全在意料之中。他借这次意外之旅作出的所有挣扎都不过是无用之功,他早有预料,似乎从一开始,他就为了抚慰自己染血的灵魂而来,
一切终将回到正轨,既然如此……
“沉玉。”谢樽轻声唤道,“传信给星辰,让他返回武威,点鹰扬卫五十。”
“两年时间,我要北境三十六部全境舆图,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条道路,每一个营垒……我皆要知晓,不可遗漏分毫。”
“再让他传信回京告诉秦王,一切皆如他所言。”
既然要争,那就就让他拭目以待,这天下究竟鹿死谁手吧。
“对了。”谢樽将棋子扔回了棋篓,发出了“叮”地一声轻响,眸光渐冷,“若路上有人截杀,一个不留。”
既然所有人都装傻,那便装傻到底吧,他是来北境出使的,可不是来坐牢的。即使他的一举一动尽在监视之中,但他们若是胆敢出现,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是。”
谢樽并没有在城外呆上多久,营地还未扎好,完颜昼便派了人将谢樽一行人毕恭毕敬地请进了城中的府衙。
“这儿原本是刚建成的公主府,如今用作使节驿馆给侯爷赔罪,绝对敞亮。”来人额间冒汗,尽全力赔着笑,
“王上有言,先前是他思虑不周,唐突了侯爷,明日定设宴赔罪,还请侯爷不要计较。”
谢樽垂眸将人看得冷汗直冒,然后微微颔首,率先跨入了府邸,将此人扔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