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中,徐京何竟是还笑了:“魏府宅院坐拥一条深巷,从魏大人到你的儿女,人人穿金戴银。”
“依据魏大人的说法,有了点功劳就生出了无限贪恋来,委实不该,那魏家这是……”徐京何转身,一双幽沉的眸直视着他:“贪欲太重?”
“你放肆!”殿上的魏太后暴怒,砰地拍了下扶手,怒而起身:“我魏家乃是大梁功臣,哀家更是两任皇帝的母后!”
“魏家功劳盖世,岂容你随口污蔑!?”底下的魏家官员亦是反应过来,怒声说道。
徐京何面上的表情骤然消失,他淡声道:“微臣殿前失仪。”
在吐出这句轻飘飘的话后,他复又抬头:“太后英明,自当清楚有功该赏,有过该罚的道理。”
施元夕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魏家若是要否决他人的全部功劳,那他们自身算什么?
算乱臣贼子吗?
魏太后讥笑:“这朝上,还轮不到你来告诉哀家该怎么做。”
“徐京何殿前失仪,罚俸六个月。”魏太后冷眼看着他。
“至于施元夕入朝为官一事,不合规制,此后不必再提。”最后这一番话,很明显是冲着小皇帝说的。
一句不合规制,便要否决施元夕此前所有的努力。
眼看着魏太后起身要走,谢郁维沉下了面容,正欲开口,却见从这事闹出来后,一直都没有开口的施元夕,此刻轻抬起了头。
她神色缓和,没有半点被驳回的怒气,只平心静气地道:“学生遵旨。”
“既是无缘朝堂,学生也不必继续留在国子监中,请太后准许,学生自国子监中结业。”
朝中官员闻言,俱是格外疑惑地看向了她。
她竟就这般认下了?没有半点的犹豫,甚至也不为自己辩解一二?
这些官员摸不着头脑,上首的魏太后神色已有不耐,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生事,是真以为魏家不能杀了她吗?
就在魏太后耐心告罄之际,施元夕直接道:“朝中不接受女子为官,受身份所累,学生亦是无话可说。”
“只遗憾。”她眼眸微动,日光照耀下,那双眼睛里好似倒映着天上的星河:“学生虽有满腔抱负,却不能为朝堂效力。”
“便是学生能修改改制火铳所使用的材料,降低火铳及子弹的制造成本,亦或者是能制作新型武器及防弹盔甲。”
“却也都因身份限制,而被隔绝在朝堂之外。”
一语毕,满朝文武俱是变了神色。
功绩不认,提及就是身份不行。
既是如此,施元夕索性撒手不干了。
等待今日之事外传,便是满朝文武逼着她这能耐极强的功臣离开国子监。
再有就是。
今非昔比。
施元夕背后有周瑛,面上看着更是有镇北军坐镇。
不让她入朝阁,她也不争辩,只是在以最平静的语气告诫朝上所有人。
今日她若退了,日后谁人手里出现了极端强悍的武器。
谁人手中出现了克制改制火铳的盔甲,那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