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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196间幕 西西弗斯之死（第2页）

“我手头上掌握的情报已经够多了，而且，我现在也有权力知道那些你过去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了。权柄就是会把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好怪喔，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一早就明白它们，只是现在才想起来。”

“那个擅长欺骗的恶神用某种方式捕获了他的一个侧面，并且将这个侧面无限地放大了。不仅如此，祂甚至还强行借用复仇之魂作为祭坛的特殊性给他增添了复仇的神性。换句话说，你现在多了个有四神支持的竞争者呢，真可怕。”

西西弗斯听得出来，他刚刚说出的那些话里不含半点来自混沌的操纵或暗示，其内充斥着自信与野心，以及渴望。

终于，卡里尔·洛哈尔斯缓缓开口。

“我必须唤醒你，人类需要一个暂时站在他们这边的神祇。而且，我那不喜欢说真话的亲生父亲也需要你。他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起初，他没有听出这种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他恍然觉，那其实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非常密集，富有规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一次，好像有某种东西正在黑暗中进食。

祂们永无止境地满足着这具空荡的皮囊，好让它得以膨胀、充盈，能够派上用场，祂们对待荷鲁斯·卢佩卡尔与对待洛珈·奥瑞利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对荷鲁斯，祂们非常上心。

西西弗斯惨白的脸上有怒火悄然浮现。

他说着，忽然又笑了起来，这次却不是因为讲了个笑话或其他东西，只是单纯地因为那个背对着他的人的变化。比如那顶忽然出现的猩红王冠，又比如那身已经从虚幻转为凝实的狰狞盔甲

“是我的错。”卡里尔转过身来，如此说道。他的脸上有两抹血痕，从眼眶落至下巴。“我不该擅自插手你的人生，你本不必和我一样，变成这种东西。”

这正是混沌最为擅长的事，将人性中原本积极的那部分扭曲为邪恶且极端的情绪，并以此来作弄其他人，迫使他们绝望。

他伸出右手触碰火焰。

声音远去，西西弗斯再次陷入沉默。他听出了那个残酷的玩笑，却没能笑出来。

起初，他血肉模糊，浑身都是正在流血的伤口。而现在，他却几乎已经恢复了一大半。那手臂上再也看不见半个贯穿伤或森森白骨，只有包裹着肌肉的苍白皮肤。

他心里明白，这块石头正在一点一点地消磨他的意志力，以及更为宝贵的那些东西。而且，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知道你把他藏了起来，父亲。我也明白你不会将他交给我，但我会把他找出来的。”

“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事的，康拉德？”

看着这些白色的沙尘，他忽然微微一笑，说道：“老实说，我从前没有想过这些事。”

他走向巨石，再一次开始推动。然后是另一次，再一次，和永远都会到来的下一次。

可是，这一次的推动似乎又有些不同。黑暗中响起了一些声音，引得西西弗斯驻足聆听。

然而，无论上心与否，一具因为混沌之力才能继续存在的皮囊都不该拥有那样的自我意识。

他没有再使用西西弗斯的意象或面貌，于是四周的黑暗瞬间消弭，只剩下一片虚无。

这不是一份轻松的活计，巨石每滚动数秒，他便要抽出手掌，让骨头与血肉离开那些生锈到已经看不出刀刃形状的武器，然后用肩膀、脸颊或额头顶住巨石，不让它掉落。

科兹回过头来，对着正背对着他的卡里尔耸了耸肩。

此时此刻，那光辉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暗红做底，被漆黑包裹，十足骇人。

一个浑身鲜血的巨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西西弗斯的面前，他皮肤苍白，黑垂散，头顶带着一顶月光般的王冠，它正散着清冷的荧光。

他紧握双拳，用骨头的缝隙卡住了几把刀刃，用自己的血肉带准石头朝上推动。

“就是这些过于复杂的事情，什么神明啦，权柄啦，王座或王冠啦。当然，还有我那没办法安息的兄弟。”

科兹大笑起来，说道：“有关这个，我认为我大概还差得远，父亲。但是，如果没有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记得我很早以前就已经说过了。”

“就是这些事啊，父亲——”科兹轻笑起来。“——你又在明知故问了。”

他明白他正在做无用功，因为他无论将这块石头推得多高，推得多远，它都一定会回到山脚下，回到这一切的起点。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多么自由？无需疼痛，无需喘息，只需要沿着路，甩着手轻松自然地走下去便可。只有这个时候，微风才会吹拂而过，为他带来些许凉爽。在这个时候，他不必忍受任何事

然后，当他回到起点，他就必须再一次面对那块布满血迹的巨石。

西西弗斯举起手，开始捶打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