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丫惊呼着扶住人,招呼家里人把阿奶扶回骡车上坐着。
桑有福也被桑大柱几个扶回牛车里,破败的房子前头,四处瘫坐着哭嚎的人。
有人泪流满面,有人盯着荒地发怔,像是丢了魂。
穆家本来就不靠种地挣钱,穆常平和冬妹自小生活在盐矿里,也没种过地。
对荒地还挺接受良好的。
不过看着村里人这么伤心,一家人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穆老爹愁的直拍脑门,问穆常安咋办?
穆常安深呼一口气,叹道:“能咋办?过呗,逃荒咱都活下来了,现在都落户了,总不能因为荒地不活了吧?哭完还得干还得活!”
甜丫本来不想哭的,看到冯老太哭,她眼眶跟着发酸。
满眼心疼,抱着冯老太发凉的手,揉了又揉、暖了又暖。
想安慰又不知道说啥。
冯老太看看担忧她的一家人,努力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的说:“没什么坎是我迈不过去的,都能过去,过得去……”
她一遍遍呢喃,被甜丫攥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甜丫怎么看不出老太太是在一遍遍说服自己,逼着自己接受现实。
当寡妇这么些年,每当遇到要打垮她的坎,她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她能行,她能抗的住、过得去!
甜丫喉头像是被石头哽住了,又酸又疼,眼眶也瞪得发酸发涨。
心里憋闷的厉害,过度的憋闷过后,她眼底缓缓烧起熊熊烈火,火一点点燎原。
她深呼一口气,猛攥一下老太太的手,“奶,你信我,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说罢她一甩袖出了车厢。
棉帘子一掀开,众人的哭泣声,瞬间清晰起来。
甜丫心里的火气烧的更旺了,这股火气不是冲村里人。
也不是冲这破烂的房子和看不到头的荒地,甘州的落户条件已经所有州府里最好的了。
她不能怪人家雍王。
她是冲这个朝代,冲无能的朝廷,冲降下天灾的老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她更不能怪眼前这些挣扎求生的老百姓,他们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在努力活下去,谁也没资格怪他们!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屈屈几亩荒地就能把你们的心气打没了?
咱们能活着落户甘州,自然也能在这里落地生根!”甜丫一字一句的大吼。
铿锵有力的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不都说我和常安哥有本事吗?
跟着我们这么有本事的人,还能让大家伙的日子没着落?
天塌了有我和常安哥顶着,怕什么?
都给我支棱起来!”
哭泣的人不由抬头看向她,阳光击败层层乌云照射下来,一束光笼罩住甜丫,她浑身闪着金色的光晕。
这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哭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沐浴在光芒中的甜丫。
这一刻,慌乱的心有了可依靠的地方,不再彷徨。
“咱们穆家祖坟冒青烟了啊!”穆老爹梆梆锤穆常安几拳,“能娶到甜丫这么好的媳妇是你的福气。
以后好好待甜丫,知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