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摇摇头,忽然又反应过来,低声道:“不累,我身体挺好的。”
殷胥轻声地笑:“窈窈身体是很好。”
幼青脸一下子就红了,原本紧绷的心弦也骤然松开。
她小声道:“陛下你好烦。”
殷胥嗯了一声:“是,朕不好,总是欺负窈窈。”
幼青想了想,又认真道:“那也没有,陛下挺好的,没有总是欺负人。”
殷胥又忍不住笑。
紧张的气氛都松弛下来,幼青也觉得山路没有那么难走了,也不用想太多,只是边同他说着话,便跟着他的脚步走,两人又说起了幼时的事情。
殷胥问:“朕记得道观内是只能吃素的吧。”
幼青道:“规矩虽是如此,但我师父觉得,只吃素对身体不好,所以我们就偷偷地吃,而且也不仅我们,那些道观里的道长们,许多也吃荤的,只是都是暗地里吃。其实,在道观的日子,比在薛家开心多了,虽然贫寒了些,但日日跟着师父习医,又上山挖笋,又跟着去山林里采药,我会爬树会抓鱼还会捕雀。”
殷胥道:“朕倒是还没见过窈窈做这些。”
幼青道:“等此番事了,我就给陛下瞧瞧这本事。”
山路着实难走,穿灌木丛,趟小溪,纵是一路边走边说,也有些掩盖不了疲惫了。
殷胥也瞧出来了幼青越走越慢,遂停下了脚步,引着人到一处巨石前停下,随意地解下最外一层衣衫铺在其上:“你且先在此坐一坐,朕去附近寻个落脚之地。”
幼青坐了下来,又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殷胥知道她害怕,思索片刻,又拿出把匕首,放在幼青手里,摸摸她的头,耐心嘱咐道:“匕首拿着作防身,朕不会走太远,若遇上什么,你大声喊朕,朕就回来了。”
幼青握紧匕首,点了点头。
殷胥最后又摸摸她的头,随即便消失在了夜色的丛林中。
山林顿时静谧下来,周遭皆是漆黑一片,时不时杜鹃的啼叫声响彻山林,幼青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心神逐渐紧绷,攥着匕首越来越紧。
其实有点害怕。
但想到,他没有走太远,悬着的心又隐隐安定。
一刻之后,殷胥回来了。
幼青站起了身,又拿起他的外衫抱在怀里。
殷胥瞧见她完完整整之后,稍稍放下心,又携着人继续往前走,一边道:“不远处有个山洞,里面没有猛禽,倒是有些稻草柴火之类,想来是山中猎户偶尔歇脚之地,暂时是安全的。”
待终于到了山洞,坐在稻草上时,幼青心弦才稍稍松下。
殷胥半蹲下来,摸摸她的脸道:“这里暂时不能生火,有火光会很明显。”
幼青点了点头:“没事的,其实也不冷。”
“困不困?”
殷胥将幼青斗篷裹紧了些,又坐了下来,将人放在了怀里,“暂时无事,可以先睡一阵,养一养精神,若有事,朕会喊你。”
幼青摇摇头,仰头望他:“我不困,不如再说说话吧。”
殷胥笑着道:“好。”
幼青小声道:“其实我还想听听,陛下小时候的事情。”
“朕幼时的生活很无趣,大都是宫廷里的日子,漫长又琐碎。”
殷胥顿了顿,笑着道,“能说一说的,不过是功课门门极优,日常习琴,同陈度去打打猎,参加各种筵席盛典,还要处理一些政事。”
幼青道:“我曾还远远地见过陛下一眼,是什么节日来着?那时太子殿下就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身着华服,头戴冠冕。远远望过去,虽然看不大清,都觉神姿俊秀又高不可攀。”
其实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日。
殷胥笑道:“看来,容色的确十分重要,朕都不敢老去了,怕窈窈嫌弃。”
幼青忙道:“怎么会嫌弃?陛下永远是最好的。”
殷胥低头望着她,轻声道:“可今日,是朕连累了你。”
幼青紧紧握住他的手,又仰头亲他的唇,认真道:“说什么连累的话呢?其实就算是一同死在了这里,我也没有什么遗憾,我要一直陪着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