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梅舒过来,听闻梅清雪的话,他自是高兴,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此去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在所难免,他忧心梅清雪的身子。
梅清雪摇摇头,吩咐儿女去收拾东西,决定突然,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要妥善安排好后事。
夜间,梅清雪忽感口渴,迷迷蒙蒙起身,外头皎洁月色透过窗纸滤进来,她抬起眼帘,恍惚间瞧见倒映在窗外的一道身影,脑子里立刻清醒了。
“谁在外面?”
窗纸上空无一物,是她看错了么?梅清雪上前,犹豫片刻打开窗户,夜风扑面而来。
入秋的夜风很是萧瑟,吹得梅清雪心口跳了挑,落空空的,凄惶惶的。
忽而,鼻息间捕捉到一股淡淡的酒气。
喝了水,她回去继续睡觉,内心深处那点子幽微的期待慢慢消弭,屋里弥漫着安神香的气味。
。
近三日,梅清雪甚是忙碌,再见飞霜时,她精神恍惚一息。
已非官家妇人,消息有闭塞性,但忠武侯之子回京的消息在京城传开,比此消息更重要的是皇帝昭告天下,说是寻回太子遗孤,封太子遗孤为瑜王。
听崔夫人说解自熙已不在崔府借住,而是回了侯府。
皇帝本来要重新嘉奖解自熙一座府邸,解自熙拒绝了。
且不说风头无双的瑜王如何如何,就说忠武侯嫡子解自熙,侯府的家门口都快被人踩烂了,日日门庭若市,可见多少人欲与解自熙结交,只可惜侯府的大门永远紧闭,自中秋宴一别,解自熙就再也没露过面儿,谁也摸不透解自熙的性情,只能一而再再而三上门,寻求机会。
梅清雪有所耳闻,心中清楚自己如今和解自熙的天壤之别,愈发束手束脚,本欲归还飞霜,顾念见不到解自熙,加上侯府门前又是那般景象,她也怕引人注目,思前想后选择放弃。
放弃归还也好,她其实很喜欢飞霜,这次去贵州,梅清雪准备充分,更是打算骑着飞霜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虽然离开天京城有迫不得已的因素,可一想到要去外面走走,梅清雪这颗心怦怦直跳,紧张又期待。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已看过万卷书,知晓壮丽美好的山河,只差去亲自见识那广袤雄伟的天地了。
花了三日工夫,梅清雪打点好一切,就乘坐马车与儿女出城,此行有伺候的丫鬟,有随行的男女护卫,俱是先前的好手,保证安全。
出城往南约莫十里后,崔焰就出现在前方,这事梅敏与梅清雪打过招呼,崔焰如何身份有别,根基不稳,为保证梅敏一家安全,他们不适合在明面上见面。
“雪姨,晚辈来送你们一程。”崔焰下马。
梅清雪:“崔二,你们有心了。”
梅敏同崔焰招招手。
崔焰眼中不舍:“雪姨,前方的一切我已打点好,你们只管走就好了,若有事,便飞鸽传书回来。”
梅敏调侃道:“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崔镇抚使。”
崔焰:“敏儿保重好自己。”
梅敏道:“我知道,我知道。”
梅舒没说什么,只是静静打量崔焰,紧接着目光放远,似乎在找寻什么。
崔焰又道:“雪姨,还有一个人也来了。”
梅清雪:“谁?”
崔焰看着梅清雪,她眉心一跳,旋即耳边就响起慢慢靠近的马蹄声,万籁俱静。须臾,一个人骑着通体乌黑的骏马出现在梅家一行人的视线之内。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几日不见,解自熙面庞深邃,眼眸较从前锋利,眼下荡着淡淡的青色,略有几分憔悴疲倦,腰线更是纤细精瘦,如一柄尘封多年开刃的刀。
梅清雪看到了解自熙,同理,解自熙亦看到了梅清雪,往昔,无论明里暗里,解自熙注视她的眼神总是隐晦的含情炽热,如今,他的目光倏然陌生了许多,似乎将梅清雪视若无睹。
梅清雪忽感几分不适应,面色僵硬,别过眼,梅敏恰好察觉,脑中思绪飞转。
梅舒惊喜道:“解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解自熙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神却略过梅舒不动声色落在他旁边的梅清雪身上,抿了抿薄唇,说道:“舒兄要走,上回我有伤在身没能相送,这一回自是不能缺席,要亲自来一趟尽一尽朋友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