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伸手指了指一边的牌子,手指在铁板上磕了两下,发出“铛铛”的响声。
“嗯……”
钟珩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曾明,后者连忙摆手:“我没看见,我不认识。”
预备铃响起,可乐撂下一句“回去排队”就跑了,只留这两个人对着那几个方块字面面相觑。
怎么看也看不出是“楼梯禁用”四个字。
再看看,只有字数对得上。
犹豫了一会儿,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决定跟着大部队等电梯,这时钟珩之前的选择就显得有些傻,不过没人在意,他也只后悔了几个小时,然后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曾明并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沉默只以为他是在思考,于是对自己进行了反思:到底为什么不如别人,一定是不够努力,不够用心……不够聪明。
前面的人不少,所以等到他们进电梯的时候已经按好了楼层,一齐都是到4楼去的,这也就省下他们再随便蒙一个楼层了。
晃晃悠悠4层楼坐了将近五分钟,十几个人才挤来挤去从不大的电梯门出去。
他们两个人完全是被人从前后夹着运出去的,终于到了空地,钟珩一抬头,就看见了昨天那个可乐的老师。
她拿着一个笔记本,手里还攥着一根红笔,在本子上钟珩和曾明的名字旁边打了个叉,“钟珩、曾明,迟到,德育量化扣五分。”
莫名其妙被扣了分的两个人被当作需要重点关注的差生安排在了讲台两侧,跟着授课老师站起来看墙上的那一排“鬼画符”喊口号。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钟珩读到一半就感觉不大对劲,十分不认同地放小了声音。
他离老师太近了,一点细微的声音变化都很容易被发现,讲台上的老师眼球一转,目光从上挑的眼尾扫过来,带着老师独有的压迫感和诡怪自带的阴森可怖。他的瞳孔是纯黑的,不透光一样看不到一点杂色。
他用让班里所有人噤声的飘然嗓音问:“你怎么不喊了?”
曾明看着男老师另半张脸上挂着的笑容,丝毫感觉不到亲切,甚至能脑补出他舌头在口中舔舐尖牙,下一秒就要张开嘴巴,像绞肉机一样咬掉钟珩的头,然后慢慢地碾碎。
他默默在心里为钟珩擦了把汗,其他的学生矮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敢听热闹,恨不能把耳朵也一并捂上。
相比之下,当事人就冷静多了,钟珩抬眼和他对视,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我不认识上面的字,怕说错了。”
这其实算不上瞎说,因为他是真的认不得,每个横竖撇那的意义都进不到脑子里去,这东西在他眼里跟抽象画没什么区别,完全不能理解它们要表达的意思。
曾明依靠着讲台的遮挡,手指在下面心虚地扣桌面,直到把小木桌子扣起毛边,木屑扎进皮肉里才停下,疼了一下,背过手去不敢吱声。
但这个诡怪老师听到他的答案不仅没有生气,似乎在意料之中地扬了扬眉,透着几分骄傲,不久又折下眼皮,嘴角拉得更远更高。他停顿了一会儿,就用那个诡异的笑容对着钟珩,片刻后低头整理了一下讲台上的一打纸,赦免下面瑟瑟发抖的一班学生,“好了,课前就到这儿,坐下吧。”
一张一张纸从前往后传到每个人的手里,上面画着意味不明的简笔画,倒是比墙上的字好理解一些。
“今天的课程就这些。”
老师指着他们手里的纸,“勤劳是美德,我们的小镇最出名的是什么?”
后面的学生异口同声地答道:“是勤劳!”
“还有呢?”
“互相帮助!”
“嗯,”老师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开始讲他那个胡编乱造得好似很有道理的课,“看你们卷子上的图……”
钟珩拎着一张薄薄的纸低头看,对他管这叫卷子的行为不置可否。
“上面的人,就是我们的镇民,手里的铁锹就是我们的劳动工具。石像小镇是受神庇佑的小镇,我们从小就接受神的教育,神说过,我们要用双手创造大家的美好生活。”
图上的小人手里拿着铁锹,但脚底下没有土地,那个抗锹的姿势如果不说,钟珩都以为他是要去找仇人算账,他垂着头,掀起眼皮往上瞧了一眼,对这老师说的话抱有很大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