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会成为大明历代以来名副其实的第一相。
“先不急。”朱翊钧非常清楚这件事情对张居正的好处有多大,但是,现在轮到他来登台唱戏了。
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区区一成五的矿税他可不满足。
“陛下还有何事?”张居正听闻皇帝要拖,暗道不妙,连忙问道。
“先生啊,这些年你日渐消瘦,身体也不太好了。”朱翊钧一脸忧心看著张居正,“先生头髮也渐白,我大明有太多的事情劳烦先生了。”
听著皇帝所谓的关心,张居正的心沉到了谷底,有那么一刻,他差点以为皇帝要让他辞职。
“皇帝並非要辞退我,而是要夺权於我。”
隨即张居正做出了判断,如果是看他碍眼,那么之前他要乞骸骨,皇帝绝不会连犹豫都没有就拒绝。
“廉颇七十尚可开强弓,臣不老,为人臣上报君王厚恩,下惠百姓,此臣之所愿。”
“且內阁又有张四维、申时行两位阁臣协助臣,臣之政务並不繁多。”
张居正一脸严肃,强调自己一点都不老,有人帮自己,就差拿严嵩举例子了,严嵩都八十了,不一样乾的好好的?
“话虽如此,但先生不是操劳新政吗?我知道先生是心忧国家,关心朝政,但今时不同往日,朕已年岁十八。”
朱翊钧不管,我觉得你操劳你就是操劳,不累也累。
於是他对张居正连连夸讚。
“先生大可不必牺牲自己、过度操劳、默默忍受政务之苦,先生莫要再谦虚,这些朕都是看在眼中的。”
张居正还准备推辞,很想直接说皇帝所说这些他根本不在乎,什么付出,什么牺牲,都是子虚乌有。
尤其是现在,宦官眼看著要消失在朝政之中,他身为大明首辅恨不得一辈子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还真没见过政治上没有宦官干扰的朝政是怎么样的。
但是奈何嘴刚张开就被皇帝打断。
“朕尝闻古人云:谦虚到极致便是虚偽,朕深知先生品行,先生绝不是什么贪恋权势之人,更非偽善之人,因而先生听朕慢慢说来。”
朱翊钧为了捧杀张居正乾脆发明古人的名言,把张居正架起来,彻底终结他推諉的后路。
隨后,朱翊钧轻轻拂袖,端坐龙椅之上,缓缓笑道:
“先生,朕就直言了,为先生健康著想,也为新政推行,朕欲再设以一机构掌管兵事,凡军情、兵事皆直程该部。”
“如此,先生也好专注內政。”
说罢,朱翊钧便不再多言,而是笑看张居正反应。
图穷而匕见。
他在此时也不装了,拿兵权来换宦官的终结,
一时间,宫中竟安静下来。
忽的,一阵风轻吹进乾清宫內,將香炉中的青烟搅得四散,张居正微微眯眼,竟从中烟雾繚绕中看到了皇帝终於露出的獠牙。
原来。
皇帝不仅要插手兵事。
还要把兵事从內阁脱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