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门口,出现在仪容仪表镜里的自己。
“哗啦——”
漫天的雨幕中,屠龙少年照见了长剑上的自己,仿佛一道竖瞳的光芒闪过。
褐色的鳞片遍布了他的皮肤,一条巨大的尾巴迤逦着徐徐消失了。
简星桥猛地后退了一大步,像晕眩一样撞在了教室大门上,在天空炸裂的霹雳声中,缓缓倒了下去。
……
“一切实在的根源,在于我们的内心。”
在名人墙上,丁丁看到了那一个个熟悉而耀眼的名字:黑格尔、康德、尼采、叔本华、海德格尔、伯格森、弗洛伊德、达尔文。
写出了《物种起源》的达尔文先生提出的生物进化理论和牛顿爵士的万有引力一样,都成为唯物论者用以对抗唯心论的的强大武器。
但达尔文是个不折不扣的唯心主义者。
这些哲学大师们同声低语,“意志高于理性,意志创造万物。”
再擅长操控人心的高手也不过是设下陷阱,而促使一个人走进去的其实是他自己。
奥伯鲍姆桥,一道施普雷河上的双层桥梁,连接过去被柏林墙分割的弗里德里希斯海因和克罗伊茨贝格两区。
丁丁抬头,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这一刻停止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桥的那头。
一个热得伸舌头,穿着一眼假的古驰背心的火鸟头男人,正蹲坐在那里,毫无公德心地将白瓷杯里的茶叶末子吐得呸呸作响。
看到远远来了人,他又猛地灌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立誓再战。
没想到来人,一个跟他一样不学无术的年轻人东看西看了半天,凑了过来:“收手机嘛?”
火鸟头下意识拒绝:“咱贴膜可以,不收破烂哈。”
“不是破烂,”年轻人掏出手机:“诺基亚N90,九成新呢,几乎没用过,就是不喜欢,想卖掉换新的。”
看到那手机侧方明晃晃一道剐蹭的痕迹,旁边的大刘不由得发出了心知肚明的呵呵声。
他本以为这种低端的把戏会被一眼识破,火鸟头是人精中的人精,他要是受骗,那整条街就没有能独善其身的人。
然而,火鸟头的目光落在那个四方的手机上居然没有移开。
他像受了什么蛊惑似的接过手机仔仔细细地看着:“听说N90拍摄功能很好?”
“行家,这就是一款专门的拍照手机,”年轻人露出笑容:“看这个摄像头,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呢!”
大刘目瞪口呆地看着火鸟头一分价没有讲,一早上卖了一双鞋子两条裤子挣的钱就从一个钱包转移到了另一个钱包里。
“你吃错药啦?”
被骂的火鸟头没有跳起来回嘴,就见他摩挲着手机,试探着将摄像功能打开,对准了炙热的土地,拍了拍上面一根,被烤的半焦的小草。
大刘在旁边看得可乐。
“咋,不卖衣服,改行摄影了?”
“也不是不行,”火鸟头头也不抬地继续捣鼓手机:“我怎么就不能搞摄影呢,我还能当导演呢,看我想干什么了。”
“你家祖坟上有那根草嘛你。”
“你怎么知道没有,”桥上,两个声音打破了所有阻隔合二为一:“”……决定我们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的,从来不是能力,而是选择。”
黑色摄像头顺从地张开了广角,听从这人的指挥,忠实记录了小草垂死的状态。
就见这双手,推拉了一下摄像头。
镜头的倒吊让小草的根茎暴露了出来,在干枯土壤下无限的延伸,那是生的挣扎。
点评课上,王永新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孩子们,他们身姿端正,两脚分开60度,双手按在双膝上,屁股只坐椅子的三分之一,一个压迫脊椎的坐姿。
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前排那个坐得比谁都挺拔的身影身上,4班的班长被自己管辖的十几个小孩一起举报了之后,目光就充满了仇恨,而看自己的目光却多了尊敬甚至亲近,见到他像士兵见到首长一样,铆足了劲儿绷直身子喊他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