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璃越过小公主李云澜,看向嘲讽出声的李云洛。
她只睨了一眼,便单手摘下一朵象生花,放到李云澜手上。
小小的胖乎乎的手,要双掌摊开,才堪堪将簪花捧住。
“竟不是真花,这花好生神奇。”
孩童自是不会阳奉阴违,直愣愣的话一出,李云洛的脸腾的一红。
“谢姐姐,这花可是送我的?”
“自然,公主喜欢便好。”
“喜欢。”李云澜欢喜得很,捧着花,眼睛亮亮的,还想再说话时,对上了她母妃宁嫔的眼。
小公主立马蔫了,嘴巴紧闭,自顾自地摆弄起象生花来。
满泮霞宫里坐着的,各个都是人精,等着瞧着风向,哪怕是细致微末到一朵象生花,也是各个揣摩上意,不敢妄言。
谢明璃心中嗤笑之时,远处飘来一道声音。
“不是真花?竟能做得这样逼真吗?”
是昭贵妃的声音。
“明璃,你头上的另一朵,可方便取下给本宫端详端详吗?”
“回娘娘,小女荣幸之至。”
她将花递至昭贵妃近前,余光瞥到长公主李云洛飞射过来的眼刀子。
昭贵妃倒似看不见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拨弄着象生花的花瓣,悠悠然道:“用布做的,虽不名贵,倒是稀奇的,还能经久不败,甚好。”
“贵妃娘娘过誉了。”
“你这象生花既是用布料做的,但这布料颜色,白里透蓝,却不是褶皱处堆积的杂色,花瓣处的颜色竟浑然天成一般,怪不得旁人以为是外头的花草。”
谢明璃自然懂,这句句戳心窝子的话,是说给长公主李云洛听的,想必平时也不大有人会同昭贵妃配合。
可她不管,任性的亡国公主又怎么会听得出弦外之音呢。
“娘娘看的真准,的确是先把布染了色再做的,这朵花是用竹月白颜色的料子做的,能得娘娘青眼,这花怕不是都要升品阶了,之后我再送些给娘娘。”
“竹月白?”昭贵妃似有惊疑,“这泾安都城里,除了长公主府,竟还有人能拿得出竹月白的料子。”
昭贵妃话音一落,泮霞宫内俱都脸色微变,尤其是长公主李云洛,肩膀似乎都在轻微颤抖。
谢明璃按下心中疑惑,如实说明:“是小女的贴身宫女梅染,她调染的色。”
“怪不得。”昭贵妃的一声冷笑,“手艺这么好的丫头,怎的被掌仪院那起子人拉去做浣娘。”
一向温雅的淑妃被羞得变了脸色,就连丽嫔也略有尴尬。
先皇后薨逝之后,后宫无人主事。
当时贵妃位置尚无人,三皇子越王风头正盛,淑妃作为越王生母,自然就比旁的妃子稍显贵重些,半年多以来,后宫之事便由淑妃暂代。
直到李景渝回沐前,昭妃才被抬为昭贵妃,后宫之事便由昭贵妃顶替主事。
梅染织染院一事,此事既有掌仪院过失,亦有后宫之失,如今昭贵妃堂而皇之地拉过此事,便如同当众逼着淑妃承认过去有失。
谢明璃站在原地,听着昭贵妃寥寥数语,便将泮霞宫里的人得罪个半数。
真是平等攻击每一个人。
不知她是如何走上这贵妃之位的。
就在她心思回转之时,四皇子庆王的声音传过来。
“谢姑娘的人手艺好,也幸而昭贵妃娘娘慧眼识珠,才没埋没了这象生花。”庆王觑看着旁人眼色,“至于织染院和掌仪院的奴才,也确实该罚。”
庆王三言两语,便叫众人都有了个台阶下。
谢明璃看着昭贵妃眼神示意,便行礼退回座位。
提及织染院和掌仪院处罚一事,沐王故作关切:“景渝,掌仪院查问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