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梅染一事,确实是掌仪院无心之失,儿臣已狠狠责骂掌仪院管事宋公公了,宫里内务府也拨了吃穿用度给玉华阁,以做补偿。”
谢明璃在最末位,听着他的话,歪着脑袋看他。
深黑色的眸,沉静恳切,看着倒是真诚。
可她知晓,一肚子坏水的人,越是这般轻轻放下,才越是可怕。
梅染,你的仇,有人会替你报了。
余光扫过,她看到三皇子越王唇边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心下已有几分清明。
看来李景渝的话,是讲给这位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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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晏城外。
一家马车缓缓朝着越王府行去。
马车外的向七安头歪向车架内,“殿下今日心情怎的这般好?”
“呵……”轻蔑声从马车内传来,“李景渝,费拉不堪而已,和宋公公说,掌仪院的事了结了,他的事,可以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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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华阁。
谢明璃坐在床榻上,含着梅染送到手边的杏干,拉着梅染说悄悄话。
“为何宫中没有竹月白颜色的现成料子,今日宴上,昭贵妃说只有长公主府有这样的料子,看着李云洛那脸色,怪难看的。”
“竹月白太难调,淡了些看不出来,重了些会沉色,织染院的染师调不出来正经的竹月白。只有二姑娘的嫁妆里,才有上好的竹月白料子。”
梅染说着话便涌起一阵委屈。
“东宫散了之后,一应物品都被长公主府拢了去,原本是皇上体恤长公主思母之情,便将皇后宫里的物件赏给长公主了。可长公主也忒贪心,连同东宫的一起要了去,就连二姑娘,二姑娘带过来的嫁妆也没留分毫。”
谢明璃抬手揉了揉梅染的手,安抚着,“身外之物,多思无益。”
她看着床角的一朵五墨花,失了神。
半晌。
“梅染,你的这身能耐,定不叫人埋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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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潋粹宫里的石阶已洒了两遍清水。
谢明璃踏进潋粹宫时,正殿里已坐了几人。
昭贵妃坐于正殿主位,下首是位貌美女子,李景渝仰坐在窗下躺椅上。
她抱了满怀的象生花,堪堪行礼。
听闻近来昭贵妃焦心李景渝的婚事,动不动便寻王公贵族家的适龄千金来相看一番,如今看来,这传闻倒似是真的。
昭贵妃招呼她坐下。
“明璃,这是高家四姑娘,本宫娘家侄女,闺名一个兰字。本宫想着也不是外人,便没叫你一直在偏殿里等着。”
“明璃谢娘娘体恤。”她放下怀里的花,微微抬着眼,行礼也愈发规矩,“明璃见过高姑娘。”
“方才便听娘娘说了,谢姑娘不仅容貌生的美,手底下的人也是手艺超绝。”
高兰脆甜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舒坦。
谢明璃眼中微亮,看着昭贵妃喜上眉梢的神色,抓紧了夸耀她带来的象生花。
“娘娘,这象生花可不止竹月白一种颜色,明璃见御花园里,万春亭里,皆是五彩斑斓的,便做了许多只各色的象生花,颜色清透不厚重,各个雅致。”
高兰离着她更近,便挑上一朵绯红色的象生花,送到昭贵妃娘娘面前。
昭贵妃略作推拒,“年纪大了,这色太扎眼,不甚相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