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殷无极,快步迎上前,俯身便拜,道:“六工七坊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停止了与军事无关的一切生产,全力制造您要的东西……”
“不必拜了,我虽已在南域称王,但毕竟未有胜绩支撑这一名号,一切从简便可。”殷无极说罢,又瞥了一眼俯首不语的萧珩,以为自己是之前恩威并施,把他给整怕了,所以让他心中生了些生疏感。
殷无极将手曲起,置于唇前,轻咳了一声,主动道:“明日朝会,今日我有事情交代将军,先随我去一趟六工七坊。”
萧珩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见他无事,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些。
殷无极又低咳一声,知道自己想多了。但临近出征,君与将的关系不能有间隙,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诺。”萧珩应了一声,又皱眉,“主君嗓子不好?”
“无妨,先前有些发热,现在伤势痊愈,自然也就好了。”天生魔体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连续受了重伤,在殷无极口中,只是轻描淡写的“发热”罢了。
萧珩不信,但还是紧紧跟随他的身后,显然是被他那种一言不合就往自己身上捅刀的狠吓怕了。
殷无极此举不止是为了他,更重要的是引民心归附,为自己积累政治资本。
但是道理都懂,萧珩却是从没受过这种君恩的。
殷无极闭关的这十日里,他千年以来匮乏至极的忠心一夕爆棚,无处安放,尽想着怎么报君黄金台上意了,结果就是成天研究北渊洲的地图,把枪磨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现在就替他开疆拓土。
殷无极也觉得萧珩跟太紧了,原先鹰扬虎视的将军如今和炸了毛一样,正停了停步,想安抚几句。
可他在侧头时,背后陡生一阵寒意。
疾风掠过,刀光一闪,犹如光芒的一刺。
殷无极的本能快过思维,立即侧身一避,反手抽剑,格挡住那刺来的短刀,却还是被那自上而下的惯性给生生压的往后倒退两步。
金铁交击,他挡住了刀势,还是未能完全避过刀风,被割断了一缕发丝。
可殷无极麻痹的右手腕却告诉他,这种力道与速度,倘若他迟了片刻,落地的就不止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脑袋了。
萧珩今日未带枪,刚向前一步,便要用身体去护主,风止歇,小雨之中,玄袍大魔与白袍少年如常对峙。正如过去启明城中无数次失败的刺杀。
他心中因为骤然转变的兄弟与君臣关系而生出的陌生感,无形间也减去几分,于是笑骂道:“将夜,你小子,打招呼的方式能不能和平点儿?”
“随时能来行刺,他自己说的。”将夜向后弹跳,转了转手中的讨逆,换了一个拿刀的姿势,“嘁,又失败了。”
“够快,我差点没挡住。”殷无极轻轻吐出一口气,才觉后怕,“能让我也出一身冷汗,小猫儿,你变强的速度也太可怕了吧。”
在征服龙脉后,他已经渡劫中期。虽然没能成功,但能让他也感觉到威胁,将夜的未来不可限量。
“不如说,你能够挡住这一刀,已经很强。”将夜虽然还是少年模样,但是灰眸中透着更桀骜不驯的神气,“不要叫我小猫儿,我可是……”他顿了顿,又偏了偏脑袋,迷茫道,“忘了。”
“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殷无极揉了揉手腕,他知道,方才那如疾风的一击,还是将夜收着力道,与他闹着玩,并不是真的想杀他。